2012年12月22日

小丑式戲劇治療

小時候以為,小丑就是扭汽球、變魔術、搞搞笑。
那種麥當勞叔叔式的小丑,於我毫無吸引力。

直至大學的時候,看了一個叫「白雪雪」的小丑表演,忽然就被小丑藝術深深吸引。原來小丑在展現的,是我們內裡最脆弱、最不想面對的一個部份。
那個演出,其中有一幕是那位小丑把幾個很大很大的汽球拋到觀眾席,然後觀眾們都被這個大球吸引著,自顧自的互相拋擲。我看見那位小丑獨個兒孤單單的台上,不知道該怎麼辦。他躲在布幕後,偷偷窺看觀眾們的快樂。
多少年過去,那一幕仍在我腦海塋繞不散。是的,那應該正正映照了我內裡的一個部份。別人快快樂樂,我呢,合該如何擺放自己?每逢在人多的場合,我都有這個不安。
應該是從那時候開始,我一直留心著這裡小丑演出與訓練。
但香港的小丑訓練本來就不多。有的,都只是技藝的訓練,那不是我想要知道的小丑。


終於,在美國讀書的時候,碰到了我最醉心的小丑訓練。
也是戲劇治療師的小丑,Christina Lewis帶領我們從自身開始,找自己內在的小丑。
名為小丑的訓練,實質卻觸碰到自己內在的一些角色。
小丑是演員內在的展現,充滿了個人性與自我衝突。
一些我與人對應的模式,不知不覺在小丑訓練的揣摩中,以帶點荒謬的形式被呈現出來。但有趣的是,正正因為小丑的表演本來就帶荒謬性,所以一些日常生活中被蒙蔽的荒謬,反而很容易被帶出來。
像我演的小丑,就是很愛找其他小丑玩。尤其愛找那些不容易跟我玩的小丑玩,好不容易,那小丑要跟我玩了,我卻又失了那個興緻。
像其中一面的我,對大部份新事物都躍躍欲試、對大部份新面孔都充滿好奇。起初,總是興味盎然。但當我真的開始了某些事、某些關係後,又很容易背轉身逃跑掉。
但回想扮演小丑時,為什麼那麼努力找其他小丑玩呢。其實沿自不安吧。

回港之後,一直念念不忘Christina那好玩的小丑訓練。
懷念那種瘋狂中的秩序,荒誕中的學習。
喜歡小丑訓練那重視玩耍的精神、那背離常態的邏輯。

懷念了很多年。明年三月中,我終於把Christina請來香港了。
可以再在那個獨特的模式中玩樂與摸索,真是令人期待呀!

2012年12月20日

好社工

常常,我要跟很多很多社工合作和接觸。
香港的社工非常多,好的社工和不好的社工,差別可以非常大。
於是,每次碰到好社工,我都忍不住高度表揚。

今天,我碰到一個超好的社工,她叫Backy。
一位個子小小,但能量充沛的社工。
當初,個案是她轉介給我的。
當我告訴她治療上一些瓶頸處時,她義不容辭義無反顧地幫我積極聯絡各方支援。她反應之迅速,令我受寵若驚得有點反應不過來。
因為很多時,當我跟負責社工如此反映時,多數社工是充耳不聞,或把我敷衍過去,又或是同理一下我便過去。
但是,Becky真的把話聽進去,並立刻行動。我們還一天通好幾次電話,讓我的鬥志也激昂起來似的。

然後,當我向她解釋我與個案之間的保密協議,有些話不能跟她說時,她完全理解我們就是在不同的位置,以不同的角色來幫助個案。

很感動,很安樂。
好像回到美國實習時那些日子──每一個個案,都得到一組人全面的照顧。
心理治療師幫個案處理心理問題,社工幫個案搭橋以取得各種社會資源,醫生處理身體的需要,護士處理吃藥的問題。
我真心覺得,對於某些個案,實在是需要如此全面的幫助。

但在香港,社工的角色好像常常都變得含糊。
社會好像要求他們(他們也好像要求自己),各方面都會做,都做得好──
既要能爭取到各方面的資源,又要會做輔導,既要能帶小組,又要處理行政工作…….
我看著他們的多重角色,想像那也是蠻辛苦的。他們要好好擺放自己,似乎也不容易。

遇到Backy這樣如此知道自己在做什麼、應做什麼的社工,我作為一個跟她合作的治療師,簡直覺得這是天上掉上來的禮物般美好。
我和她,既不是重疊了的服務,也非競爭的角色。我們各自以不同的角度幫助同一個家庭。
在我有限的知識裡,覺得社工便應是這樣子的。
她令我的工作能更純粹、更專注、更深入。
作為一個Freelancer,她讓我覺得有team的感覺。捧極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