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5年2月12日

Birdman vs Still Alice

其實<Birdman> 與<Still Alice>是兩齣截然不同的電影。之所以把他們放在一塊,純粹因為竟然可以在工作與工作之間,剛巧一天之內看畢兩齣電影,為五年之內首次這樣爽地看電影,乃作為兩個孩子的母親一個非常奢侈的行為。簡直像吃六球高的冰淇淋。

坊間大讚<Birdman>。抱著滿滿的期望進場,非常失望的離場。
不錯,那長鏡頭又難拍又用得好好看;不錯,潦倒了的過氣名星這個題目頗有趣。但,就這樣了,完了。
這戲跟我沒有關係。在情感上牽動不了我。
沒有迷過、甚至沒有怎麼看過那些大量特技的災難片;
對於「紅」沒有渴望,甚至很想逃避。(記得那些戲接戲的日子,我也曾不只一次在街上被認出來,那真是恐怖的經歷啊。)
我喜歡演戲的方式是享受排戲,更甚於演出的(嗯,我知道,我很古怪)。
所以,當看到戲中那些演員,用生命去供奉小我,為名氣而折腰,實在很有難度去同理。

至於戲中記者連羅蘭巴特都不知道而不知廉恥,只想知道保持青春的八掛;或社交媒體如何影響票房與名氣等小點子,其實都是cliché了。電影也沒有提供新的角度或出路。

始終覺得,一齣好戲的意思,是令人們對生活有所反思、有改變的欲望。這個戲,總讓我覺得就是ego太大的一群人在自怨自艾唄。
看罷,說不出的渾身不對勁。

因為看了<Birdman>,太不滿足了。要多看一齣平衡一下。
結果,<Still Alice>,讓我悸動。


<Still Alice>講一名語言學教授,才五十歲就患上早期老人癡呆症的故事。
因為服務過老人癡呆症,本來就特別同理他們。電影很多細節的情況,都很真實,是老人癡呆症患者經常出現的。難怪聽說原著是有關學會暫時唯一認可的小說。
電影其實拍得很淡然很四平八穩。但看後就是會很想回家好好抱抱兒女,多跟老公一起漫無邊際地聊聊天。
我喜歡這樣的電影。會讓人的心顫動,會讓人在現實生活中想要有所長進。

雖然我不是教授,但因為也有在大學面對學生混口飯吃,而平日的工作也是要面對一大堆人說話。所以故事主角的背景設定立劇就讓我投入了。想想,若換成是我患上早期老人癡呆症,逐漸失去記憶。嗯,那就意味著人生完了。所以看電影的時候,特別的替主角緊張。

Alice家庭美滿,有很疼她的老公,三個兒女有兩個都很讓她驕傲。這個設定也很讓我立刻就把自已投射進去。天啊,福禍相倚。就更加好好珍惜當下的美好。

電影的中後段,也是教授的老公,為了自已的發展,很不捨,但健康的人還是得活下去,只好把老婆交給小女兒,自已到別省去打拼。他哭著對這位最沒有成就,只想要當舞台劇演員的小女兒說:「你是個比我好的人。」
看到這兒,我竟然聯想到,所以要生兒女啊,愈多愈好。每一個親人就是有不一樣「功能」。生命走到最後,Alice那會想到這個自已最看不起小女兒,成為她最重要的陪伴。

電影的最後,Alice已經失去大部份記憶,連一輩子賴以為生的語言能力也所餘無幾。那位她一直最擔心的小女兒讀了一段文字給她聽,問媽媽懂那在說什麼嗎?她口齒不清但堅定地說:「愛」。我整個人顫動了。當我們失去記憶失去語言失去自理能力失去思考時,仍然無阻我們感受到,愛。

我知道,喜<Still Alice>而嫌<Birdman> ,也跟身份認同及生命走到哪個階段有關。


兩齣電影都有用到劇場。
<Birdman>的電影行業與<Still Alice>的學術界都把劇場視為低一等。
於是失意的荷里活明星去劇場找翻身機會;在姐姐是律師,哥哥是醫生的家庭裡,立志當劇場演員的妹妹被視為癈材。
表面看,劇場演員,情何以堪。
但細看,在<birdman>裡,代表劇場的Edward Norton雖然最瘋狂,但在電影裡卻負責說出最有道理最能描繪現實的話。
在<Still Alice>裡,演小女兒的Kristen Stewart雖然在家庭成員中最沒有社會地位,最沒有經濟能力,但在電影裡卻負責代表最有情最懂愛的人。

劇場,彷彿一個符號。劇場及劇場演員似乎往往可以代表著或從容或狂野或神秘的智者。

劇場的魅力,真像一個黑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