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9年12月30日

解夢工作坊

在外國,用英語上工作坊時,比較容易碰到教我由心佩服的心理治療師。
用華語的話。只有黃博士的工作坊讓我啟發最大。於是老是跑到台灣去上他的課。
他像變魔術一樣,為參加者打開另一扇問,看到另一種可能性。
真期待他一月要來香港辦的解夢工作坊:



解夢工作坊
── 解開迷惑,看見渴望
Dream Interpretation Workshop
-- Find Your Desire


夢,是自然生成的隱喻;在夜裡,在白日小憩裡,靜巧巧地或轟轟烈烈地上演。

有的夢,透露出不曾被懂的深層渴望;
有的夢,隱隱的在說著被遺忘已久的生命課題;
有的夢,清清楚楚的告訴我們:『該離職了吧!』、『是時候了,打通電話問候他一下好了…』


解夢,是走入潛意識豐富世界的重要入口。這個工作坊,我們會探討夢的奇妙現象(置換作用、誇大作用),同時,一起來體驗簡單易學又妙用無窮的解夢問句、也練習那些讓解夢更深入的語調和聲音。

解夢,可以是日常生活的趣味來源;解夢,也是助人專業裡不可或缺的專業技術。

所以,你可以單純想玩玩夢,或者想多懂一些自己的夢;也可以是想要讓你的助人專業更有趣更精進。

導師黃士鈞,十五年專業諮商治療訓練資歷,台灣諮商心理師執照、美國馬里蘭大學心理諮商碩士、台灣彰化師範大學諮商輔導博士、台灣明道大學休閒保健學系專任助理教授。

日期及時間:
2010116 (
星期六) 1pm-9pm (1小時晚膳)
2010117 (
星期日)  10am-6pm(1小時午膳)
地點:土瓜灣前進進戲劇工作坊
費用:社區文化發展中心會員 $1,500
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非會員 $1,600 (201012日或之前報名)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$1,700 (201012日後報名)




請將報名費以劃線支票 (抬頭人「社區文化發展中心有限公司)
或存款收據 (中國銀行:012-694-10049720),連同報名表格寄至
香港九龍石硤尾白田街30 賽馬會創意藝術中心 L5-04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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查詢Enquiries:

社區文化發展中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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電話) 2891 8482   / 2891 848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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傳真) 2891 848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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電郵) cccd@cccd.hk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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網頁
) www.cccd.hk


2009年12月24日

Pleasing


很多助人工作者,都有一顆幫人的心。
助人為快樂之本,實在無可口非。
但是在助人之下,沒有搞清楚自己的底層渴望和需要,便很容易墮入討好的自設陷阱──幫人,只是想要靠別人來肯定自己。

跟佐知子一樣。
最近都被這樣的人害得好煩。
他們無策略的付出,令界線都模糊掉。受助者覺得很受寵,也就無需進步。
像對孩子,你不讓他吃糖,是因為他牙已經在痛了。但總有些叔叔阿姨送一把糖果到他們手上。於是孩子就覺得你是壞人,叔叔阿姨才是好人。
唉。
沒有搞清楚狀況的治療師,真不好應付。

當然,實習時,我也犯過如此過錯。
跟一個經驗比我豐富多了的治療師一起帶團體。
孩子們喜歡我,我便傻傻的沾沾自喜,還在那邊樂此不疲。
其實她才在做有意義的干預,我本來插科打諢一下沒有相干,卻在那邊討好孩子,便是大錯特錯。

書讀多了,被督導點醒多了,才洞悉治療關係──尤其團體治療的微妙關係。
到如今,我甚至知道,有時候,要助長個案來反對你,才是正軌。

像我常做婦女團體,她們很多都沒有辦法表達憤怒或是反對。負面情緒往內收才形成情緒問題。
用嘴巴叫她們學習這個,實在太具距離感了。
我不時會有意無意的邊鼓勵邊挑起她們來反對我,然後她們就慢慢習得這個assertiveness的部份。
千萬不要討好個案。
個案不用喜歡你,他只要好好繼續活著就好。

我跟佐知子聊這個,得到她讚美我好堅強。
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承受得了。

我說,這就是為什麼治療師必須要先做好自己的功課。
把被愛、被肯定與被接納,丟給個案,跟你去和個案談情一樣不道德。

亞洲戲劇治療師聚會


跑台灣一躺,想不到變成一個非常具啟發性的小形亞洲戲劇治療師聚會。
來自日本的佐知子,是我讀戲劇治療時的同學。
雅卉還在CIIS唸戲劇治療。
然後是台灣最活躍的戲劇治療師張志豪。

在台灣,好像比較容易碰到具質素的治療師。
我覺得很重要的一個原因,是他們比較會看到要發展出自己的一套想法,而不是把西方老師的東西照本宣科。

在香港,比較會見到很努力上工作坊、然後把bio愈寫愈看似厲害的治療師。嘴巴就是上過誰誰誰的課,與自己拿了什麼什麼資格。誰誰誰說了什麼,然後就應該要像跟聖旨般照著辦等等等等。

但我跟在台灣的治療師聊時,好像比較容易碰見踏實地研究的人。
像我跟志豪聊了一個晚上,我興奮得整晚都睡不著。
有些東西是我一直有這個想法,但是在香港找不到人可以聊的;
有些東西真是大開眼界,是我第一次聽到,但是覺得非常有道理。
他幫我搞懂了一些事情;他令我想通了一些事情;他使我思考一些事情。

人家明明都很累了,我還是抓著人家不放。真是失禮。
但我第一次可以用華語聊戲劇治療聊得那麼起勁,都幾乎忘我了!
他的基礎厚、角度寬,而且有自己的想法。人很好、還很謙卑。用心學,但更用心玩。最重要是不會太聽話。
(我最怕跟乖乖聽話的治療師聊。治療師,尤其戲劇治療師本來就應該帶點反叛才對味。)
我跟佐知子都覺得,戲劇治療師就應該長他這個模樣。

跟佐知子聊,又有另一番發現。下一篇再來寫好了。

2009年12月19日

Evolution of Psychotherapy conference



第二次去Evolution of Psychotherapy conference。
幾千人聚在一起,吸收美國頂尖兒心理治療師們的分享。
那些,可全都是自成一體的大師。
大部份都是八十多歲的老頭兒。每句話都是智慧。擲地有聲。
大家都像追明星般去朝拜。

第一次去的時候,治療的事業才剛開始。
看到的精彩都只是字裡行間的。一句話被如此接下來,內心便己驚嘆不已。

事隔四年,累積了一些經驗和一些挫敗,重新觀看大師級的演繹,比較能看到脈絡。現在比較能像看故事般,看到治療師如何撒網,等魚上釣,從容收線。
慢慢看到治療師如何鈎主題,如何玩語言、如何用身體。

說到用身體,發現今年多個工作坊、多個大師都強調身體語言之重要。
不要被語言局限成為探索空間。演員訓練與心理治療的類同被大會主席Jeffery Zeig類比放在一起。Hamlet的獨白,還幾度被搬上舞台演繹。

什麼人適合用什麼類型的治療?
你最信什麼?你最強什麼?
像我,我好像看到什麼都只看到戲劇治療。

會中總是找新偶像。
第一次去的時候愛上了完形治療師Erving Polster。
今次則被James Hillman迷倒了。




Erving Polster是個有聽障的八十八歲老頭了。
聽是聽不清楚,人卻非常精靈鬼馬。
那年看他現場示範,百發百中,欽佩不己。
今年決定都去看他好了。看他做了六個個案,就那麼一個我有保留而己,其他都美得教人咋舌。
做治療的,跟做理論的,應該真是兩伙人。
Polster在示範前說點理論,他說有三個大點。但說了兩個就老是想不起第三個,還喃喃自語:「我明明想好三個的。」
理論,是用來溝通和傳授的,而不是用來做治療的。

James Hillman是jungian Psychologist。
Jung的東西,太神了。你知道是好東西,但實在太遙不可及。我甚至懶得假裝我懂。
James Hillman有一個比較近代的演繹。一口氣買下他三本書。希望自己真能讀下來。

有一場工作坊是辯論到底心理治療是藝術還是科學。
這兩位我的偶像,當然是偏向藝術這邊。
聽了就爽。


Minuchin真是老了。四年前的跳脫一去不返。抖著手拿水樽的樣子,教人唏噓不己。





Yalom也老了。他寫書很好看,但實在不是一個演講的明星。行將就木,更感焦慮。用兩小時借我們的耳朵訴說自己的一生,怎麼看都有種死亡焦慮的味道。<凝視太陽>是不是他自我治療的一著?

Violet Oaklander也是八十多歲。超可愛。演講多年才第一次用powerpoint。她說是孫女兒幫她弄的。看她用powerpoint的樣子,興奮程度直迫她分享的兒童個案如何在她的治療中玩遊戲。

Aaron Beck,接近九十歲。人因事來不了,卻能一手一腳搞上網,現場直播跟我們對話。思路之快、說話之清晰,幾乎比她在場的女兒更甚。

如此快樂、如此豐盛、如此可愛、如此自在的一群老人。
但願到我年老時,也能如此。

2009年11月17日

什麼人不適合接受戲劇治療?

不時有人問我,什麼人不適合接受戲劇治療。
以前我老是回答其實問題並不在戲劇治療,而是在用戲劇治療的人。
可最近再省思,卻發現還真有一群不適合者:
對生活及自我都非常滿意,或無意欲探究自身的人
心理治療常說,不要去搔未癢之處。
你過得好端端,幹嘛沒事找碴呢?

誤會戲劇治療是治療演戲錯誤的人,定必失望而回(真有這些人的);
誤會戲劇治療是以授課形式耳提面命地送你心靈雞湯的人,也會過得迷惘;
誤會戲劇治療是魔術能趕走隱霾的,固然無法適應;
但最錯誤的卻是以為戲劇治療可以用來灌輸主辦者既定信念的情況--主辦者與參加者都注定要碰一鼻子灰。

有這樣的人嗎?
通常那都是因為主辦機構在找我與找參加者之間,進行了嚴重錯配。
再加上欠缺溝通的空間,又沒有彈性的處理,便會出現上述情況。
那是三失的局面。
主辦單位、參加者與我,都不愉快。

前陣子跟友人聊起最愛面對的個案族群,我想也甭想的說是癌症病患。
我當時以為原因是這個族群給我的滿足感最大。
細想,最重要的原因,原來是為癌症病患提供服務的機構,與我的治療信念最夾。在這些機構工作時,我才感到自己真正做著我心目中的戲劇治療。

在學校面對孩子時,多多少少有點教育與輔導的味道。我做了就是做了,也沒有什麼。除非他有情緒或家庭問題,我的勁兒才來。
我對帶活動、教育與輔導都沒有多大興趣。
我對心理治療最大的興頭,原來是陪伴黑暗。

而癌症病患的機構,全部都跟我抱著相同的觀念──視戲劇治療為真正的心理治療。
主辦單位的用心純粹。
對病人了解而同理。
願意對戲劇治療作出更深入的認識,有溝通有彈性。
而病患全都在水深火熱之中,意即與死亡曾經擦肩而過。
陪伴、舒緩與轉化才有意義。
我的所學所知所想所感才有用武之地。
我做得最起勁。

最沒有勁的,是半帶商業味,或拿戲劇治療的名字來招搖的機構。
一不小心接受了這些機構的邀請,全程礙手礙腳,不對勁兒。
他們要不就找來一群想學戲之人、
要不就找來一群沒事兒塞時間的人,
要不就找來一群被洗腦的人。
施的與受的同樣無奈。
我跟你玩,好像浪費你時間;
我跟你講自省,你又覺無聊。
錯也不在你,紅娘牽錯線。

每次碰釘,都像上了一堂課。
那些一開始便沒有搞清楚什麼是戲劇治療,也沒有花時間來聽我講解的工作邀請,真的不要再接了。

2009年11月7日

剛剛讀到

"I don't know my destination,
but I'm trying to follow the right direction,
I am more faithful than I intended to be."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~Tennessee Williams

剛剛讀到了,很有共鳴。

2009年10月28日

一爿小店


前陣子,應邀到港大為學生說半堂課。
說在我前面的是一位在香港發展得非常好的音樂治療師。他既有自己的治療中心,也引來很多媒體的訪問,他大概分享了不少他的成就。而我那半堂課,則比較著重跟學生們玩在一起,讓他們感受戲劇治療。

可能因為強烈的對比。下課之後,幾個很熱心的男學生圍攏過來問我:你們戲劇治療為什麼不成立協會?多點推動、多點宣傳,才廣為人知嘛!

事實上,這幾年來,每逢遇見對戲劇治療很熱心的朋友,總會如此勸導我。
我卻是每次聽到都嚇得心肝兒噗通噗通跳。好像欠做了什麼功課給人逮個正著似的。這些年來總是在半推半就、半做不做中盤迴。
真到這天,一位溫柔的女同學替我回應的話,卻全解了我心結:「她都不是這樣的人,人人性格不一樣嘛!」

就是啊!
我根本不想要做推動戲劇治療的工作。這跟我的性格大相逕庭。

有人的性格是具野心的,要開大型的百貨公司。讓人人知曉,讓盈利最大。
但我不是做大事的人,只愛開一爿小店。有熟悉的味道,相知的客人。每件貨品都有感情,每個客人都有故事。不會有很多人知道我,但知道的都是好朋友。客源不用多,夠就好。一家窩心小店較合我的脾性。

人怕出名豬怕肥。
這些年,推過幾次電視訪問。美其名是不適合拍攝(也是啦),其實卻是我真的不愛做這樣的事情。我會很緊張。
我只愛跟我的個案深入的互動。
沒有興趣和很多人作淺淺的接觸。

事實上,這是我要去當心理治療師的原因。
安靜專注地跟「人」接觸。

如果我愛作宣傳,當初留著當廣告就好。
如果我愛出風頭,當初留著當演員就好。
沒有。
我只愛在我的小店裡做小小的事情。
默默地做我真心愛做的事情,那就很好。
為我真正想要做的事情努力鑽研,那就很好。

我不享受當「祟光」的風光,卻享受做「泰八郎眼鏡」的溫情與專注。
這陣子,還有額外驚喜。幾個不同的來源告知我,我的聲譽還不錯。那就是最大的花紅了。

這也讓我加倍認清,於我,只要繼續做我應該做的事情就好。不要節外生枝。

謝謝那位女同學的看見與接納,我的心由是安定。

不是說,不用做這些事情。
但,那.大概.不是.我.的使命。
認清了,就鬆一口氣。

2009年10月23日

宣傳一下

「從換幕到真實」戲劇治療工作坊
Acting For Real Drama Therapy Workshop

「從換幕到真實」 (Acting for Real) 是美國戲劇治療之母,蕾妮.伊姆娜 (Renee Emunah) 的著作。它闡釋了由戲劇遊戲進入戲劇場景,再漸由真實事件的角色扮演,進入深層問題的心理演出,如何能讓大眾溫和漸進地敞開心扉,觸碰自己,並帶著勇氣與自己相遇。

本工作坊會以[戲劇治療五階段]為藍本,通過戲劇活動,讓參與者淺嘗戲劇治療的一些基本過程,享受角色扮演、即興創作等媒介所帶給人們的喜悅與自我覺察。並會簡單講述戲劇治療的一些基本概念。

<從換幕到真實:戲劇治療的歷程、技巧與演出>由本工作坊主持陳凌軒所譯(台灣 張老師文化出版),書中對戲劇治療歷程與技巧有精闢的描述。

導師陳凌軒,美國註冊戲劇治療師,輔導心理學碩士,美國戲劇治療協會會員。蕾妮.伊姆娜的第一位華人學生。早年畢業於香港中文大學新聞及傳播學系。現與香港不同機構協辦不同的戲劇治療小組,服務對象包括兒童、家長、教師、長者及有情緒困擾或壓力的成人。常到中小學以劇場形式進行心理輔導,並排演以心靈成長為目的的話劇。陳凌軒有逾十年舞台劇演出經驗,曾與香港多個不同表演團體合作。

日期:2010年1月23, 30日、2月 6, 20, 27日、3月 6日(六)
時間:3pm-6pm (共18小時)
地點:Loft Stage
九龍鑽石山彩虹道202 – 204號華懋工業大廈8/F
費用:社區文化發展中心會員 $1,900
非會員 $2,000 (2010年1月2日或之前報名)
$2,100 (2010年1月2日後報名)

*報名費用已包括《從換幕到真實》一本

請將報名費以劃線支票 (抬頭人「社區文化發展中心有限公司」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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香港九龍石硤尾白田街30號 賽馬會創意藝術中心 L5-0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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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9年10月3日

妙想天開

機構與我們洽談合作時,總會擔心不知道要花少錢來買物資。

音樂治療每每要買很多樂器。藝術治療的紙張顏色筆也不會便宜。

戲劇治療嘛,由於幾乎可說是沿於貧窮劇場,我們總是不太需要為了一個團體而添置大量道具。機構每每總是很高興可以省下這筆錢。我也每每為這個能提供別人方便的長處而沾沾自喜。

但最近深思,發現其實戲劇治療在物資上彈性很大,卻其實是在空間方面有很大的限制。

如果說樂器是音樂治療的界線;紙張是藝術治療的界線。

戲劇治療的界線便在整個治療室。

房間的大小、氣味、顏質、擺設、保密程度、空曠度…全都影響治療效果。

初入行時,還不知道香港的社福機構的環境可以有多惡劣。

曾經有家機構安排我在個巴士站旁邊的一個房間進行治療團體。嘈吵、炎熱、被街外人騷擾。我壓根兒就無法繼續下去。

也有一間學校,安排我在豆大的雜物房,為一大群孩子進行戲劇治療。

這些團體絶少會成功。而且我也絶不會再跟這些機構合作。

在香港,要找一個適合做戲劇治療的地方不多。我見過最好的地方是威爾斯親王醫院的癌症病人中心。溫柔的牆色、清潔的地板、親和的音響系統,可調較光暗度的燈光,舒服的椅子。

一進去,人就舒服了。心就可以打開。

所以在那裡做的治療小組,特別成功。

我常希冀,有朝一日在香港能擁有一個最適合做戲劇治療的房間。

正方形的房間,讓團體裡的人能好好圍一個圈,彼此看見。

淡黃色的牆,讓人溫柔而敞開。

七彩的墊子與布條,可以坐著躺著,或用作道具。

乾淨的地毯,讓人在上面混動時都非常安全。

容易操作的音響系統,今我可以輕易換上合適的音樂。

可調教的燈光,不但可型造昏暗的安全環境,還可以打出簡單舞台燈光。輕易把團體裡的舞台畫出來。

房間當然要有保密效果,但最好有個窗子,看出去有山或有水,有林或有河、有草或有花、有鳥或有貓。那就最為怡人。

但願,有這樣的一天。

2009年9月14日

戲劇治療使我 ‘活’起來

妳寫道:「當你今天告訴我, 我成長了很多, 我有一句話很想告訴你, 就是謝謝你。其實也許最吸引我來戲劇治療, 是你用心聆聽我的心事,
去明白我心中很多沒法說出來的感受, 讓我感到被了解, 被重視, 被接納。這對我來說很重要。」

治療師也非常需要被鼓勵與支持。所以收到這樣的一封電郵,真能讓自己更有力量。

徵得愈活愈可愛的原作者同意,輔貼她的電郵內容:

「算起來, 參加戲劇治療的工作坊也好幾次了。我身邊的好友都感到好奇, 為什麼我會迷上戲劇治療? 為什麼我總是一而再, 再而三的參加, 又樂而不疲的介紹給其他人? 問到為什麼我如此被「它」吸引, 我想有三個原因, 第一, 是因為在裡面, 每個活動都又新奇又好玩, 真的很開心; 而第二, 因為這裡有一個很安全的空間, 讓我做很多平時不會做的事, 演平時不會演的角色, 表達平時不敢表達的感受; 而第三, 是因為導師和組員的那份接納與真誠, 讓我有了勇氣改變和成長。

我, 從前是一個不懂得玩的人。「玩耍」對我來說是一個很新的名詞, 在戲劇治療的工作坊, 玩的時候很多, 起初我真的覺得很有壓力, 因為我不知道要怎樣玩, 玩耍會讓我覺得很內疚, 很不知所措, 但當一班人一起玩的時候, 我開始發現玩其實也真的很開心, 慢慢我發現自己在日常生活中也開始能夠跟別人玩, 這讓我與其他人相處時輕鬆了很多, 笑的時候也多了很多。

我, 也是一個很難相信別人的人。我見了很多不同類型的輔導員, 但我依然沒有什麼太大的改變。說也奇怪, 在戲劇治療的工作坊中, 反而我有了一個空間發揮,

讓我發現我的世界還可以有更大。而最重要的, 導師和組員的接納, 讓我有時間有空間去學習怎樣信任別人, 讓自己有勇氣站起來。

別人總愛問我, 在戲劇治療中我學懂了什麼技巧。我總是回答, 我沒有學懂什麼戲劇技巧, 也沒有學懂什麼輔導技巧, 但我得到的是自我成長, 還有一個 ‘活’起來的生命, 而這比什麼都重要。從前, 我總覺得自己是一個木頭人, 住在一個監牢裡; 今天, 我覺得, 我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, 我可以嘗試很多我喜歡的事。

如果要我形容戲劇治療, 我覺得「它」是一個很安全的避風塘, 讓在風雨中, 充滿傷痕的船, 有了一個療傷, 休養生息, 發現自我的空間, 當船再駛出風雨中, 在不知不覺中, 已變得強壯, 有勇氣面對風雨, 更有力在風雨中依然平靜安穩。」

2009年8月24日

<Mentalist>中的老鷹

這陣子,簡直是不能自拔地迷上了美國電視劇集: Mentalist。

故事講述曾假扮靈媒的Patrick Jane,在家人慘遭連環殺手殺害後,以顧問身份加入警隊,以其觀察力及催眠暗示,屢破奇案。

他觀察力驚人,總能準繩地看進一個人。什麼人在說謊,什麼人在隱瞞,一下子都被看出來。

他還很會用催眠暗示,不但找出動機,及預測嫌疑犯下一步的行為。而且什麼人需要怎樣的安慰,都能被他嗅出來。

警官Teresa Lisbon盤問時是有板有眼的。她盤問時,他幾乎都走開。Patrick Jane要得到有用的細節,通常不是用聽的,而是用看的。比起別人的語言,他看得到更多深更濶。那又何必花時間在人們的字面上?

愛看,大概因為這個角色跟做心理治療有異曲同工之處。

分別只是他的目的是破案,我的目的是為心理治療定下藍圖。

我沒有辦法想像全不會讀心術的人,如何當心理治療師。意即是否能在短時間內把一個人的人際網絡、溝通模式,家庭狀況,安全地帶等摸到個大概。

我也沒有辦法想像全不愔催眠暗示的人,如何當心理治療師。意即是否曉得什麼語言,會導致怎麼樣的行為或想法改變。

這樣說,口氣好像很大。但真的,如果不愛玩心理戰,那就當老師或社工會比較適合。事實上很多人需要的就是老師或社工,乖乖的有路徑可跟隨。所以當老師或社工,也是很好,他們特別有愛心,愛助人。那是1+1=2的世界。功課做齊可以考第一,努力行善會當模範生。

在Mentalist 裡,Teresa Lisbon的邏輯。但Patrick Jane跟心理治療師一樣,比較使壞,Jane說:「我不關心法律,我關心公義。」

放在心理治療的心界,Teresa Lisbon是counselor;Patrick Jane是 therapist。

我的mentor教我,counselor與therapist的分別是:

counselor解決當前問題,精準有效地舒緩此刻煩憂。像隻美洲豹,專注而行動迅速。

therapist關心整個靈性的完整,把陰影的力量也包容進去,遠遠地看到整個境像。像隻老鷹,看得又遠又濶。

看Patrick Jane的演繹時,最震動我心的是,他看人時,像看到那個人的後面,他的歷史。

你在他面前就不得不真話。他有句經典台詞,大意是你只要未能說出真話,你一輩子都會受苦。

我最愛看他幾乎是用念力打開一個人的心鎖,到那個人不得不全盤托出時,他便舒泰地倚在大沙化上,接下來只要聆聽就好。

這難道不就是做心理治療的功力嗎?

2009年8月15日

遺失的青年期

我的個案,以小童及癌症病患為主。

其次是有情緒困擾的成人,和老人。

很多人都知道,我一直很少為青少年提供服務。

是的,在大多數情況之下,我都婉拒青少年服務的邀請。因為我知道,我不太能跟青少年談得攏。大部份面對青少年的經驗,我都是無言以對,呆若木雞,彷彿找不到跟他們聊天的語言,跟公公婆婆說話也沒有那麼困難。

過去,我一直以為是因為我的青年期過得太順利了,不明白其中的掙扎,所以無法幫助這個時期的人。直到上個星期,跟亦師亦友的黃士鈞博士聊天,又有另一個發現。

「我們都是沒有青年期的人,直接就由童年跳入成年,當然無法處理青年期的騷動。」他說,我們這些中產孩子,入band 1中學,努力學習。很快就成為小大人,老師身邊的助手。我的中學生活是模範生、學會會長、小老師...

一般青少年的反叛、憤世嫉俗、亂交男友、花錢買名牌、追星、趕潮流、離家出去、愛美、逃學、說髒話、尷尬、為了擠入主流而妥協.....我通通都沒有。最近似青年期的,充其量是愛玩過山車而己。

我記得把那時候的畢業紀念冊給我丈夫看時,他十分驚訝於,怎麼都不像中學生的文字!明明就是職場上的勾心鬥角,跟青年期的明爭暗鬥有不一樣的顏色。

既然如此,我憑什麼跟青少年工作?

我發現,能跟青年工作的朋友,豈碼都比較懂潮流,豈碼都較愛美。於我,都是陌生的國境。

於是,我就接受了我的天命。

不再迫自己,為了不是我能做的事情而鬱鬱寡歡。

2009年7月23日

八到底

跟友人兩個於飯店午膳。

一起進去,一起開始吃飯。

一餐飯下來,均是這個話題剛下,新的話題又起,無甚虛閒。

飯畢,話題方休。我們稍停一下時,友人瞥見旁邊三位女士,非常滋味地品嘗著桌上的一大鍋東西。她輕聲問我:「不知那是什麼鍋?」

我告訴她:

那是魚頭鍋。她們連餐牌也未看,位置也未坐暖,就先叫了這個鍋。其中有一個上次來吃過了,但覺好吃得齒頻留香。但上次五個人分吃,她只吃了兩碗,甚為不過癮,於是,今次只叫兩個朋友來分食。

友人瞪大眼睛:「你怎會如此清楚?」

「就聽見嘛!」唉,我真是八卦到底。

吃飯時、坐車時,老是注意別人的故事。

回心一想,作為心理治療師、作為演員、作為記者、作為寫故事的人,「八卦」基本上就是我們最基要的資本嘛!也是最重要的特質。

我是,但凡聽別人的故事,便能抖擻精神的人。

八卦是難聽一點。

不如借黃秋生曾在訪問中所說:演員最大的興趣,應該就是人。

作為治療師又何尚不是?

曾經跟一個朋友到英國某博物館參館。

她盡愛看服飾與不同瓶子的設計,我卻獨愛人物雕塑。但覺盯著某個人物形態,我都可以為他編一個背景來。

小時候學素描,畫形狀、畫水果、書建築物都悶了個我半死。一開始畫人物素物,我的勁頭便來了!

當記者是也是,寫甚麼都不及寫人物專訪來得有趣。

因為對「人」如此好奇,我變成今日的我。

做著一切與「人」有關的工作。

攞正牌來八卦–八卦。

2009年7月19日

開中藥的西醫

張醫師替我做針灸的時候,跟我說了一個故事。

她說有個朋友患了癌症,奉行中醫療法,她主要吃中藥,但那個醫師叫她千萬不要做針灸,因為會令癌細胞散。

張醫師覺得這位中醫師,並沒有以中醫的眼光去看待人體。

因為從中醫的角度,把人看成一個活生生的、不斷變動的能量系統。而不像西醫般,把人看成是機器,哪裡不對就只處理那個地方。

針炙是幫助血氣流通,而癌症正是血氣不通所做成,所以,針炙對癌症絶對有所禆益。

我不懂中醫,所以無法分辨她的話是對是錯。

但有一點很有趣,我跟張醫師說:「那他不就是相信西醫學派的中醫?」

張醫師立刻笑說:「對,他是開中藥的西醫。」

一個人是西醫或是中醫,端乎他心裡相信什麼,而不是他做些什麼。

我想,這也可以應用在戲劇治療身上。

很多人看過戲劇治療工作坊後,都覺得自己可以做。

但戲劇治療的重點不在於那些技巧,那些技巧可以用於排戲、可以用於教學,可以用於帶活動。重點是帶的那個人眼睛看見什麼,心裡相信的是什麼。

像人們都以為那由我去做戲劇教育也會很容易。

其實每次我去做跟戲劇教育有關的工作時,我都得調教自己,而且並不容易調教。所關心的事情不一樣、每一句回應、每一個心態、每一個細節、每一個轉角都有不一樣。有時還調整得蠻痛苦的。

而我去看其他治療系統時,竟又時刻都覺得,這不是戲劇治療嗎?

讀書的時候去做實習,同學們總是納悶自己會不會不是在做戲劇治療。當時老師淡然道:「不會,只有你用戲劇治療的眼光去看個案。」

當年聽罷,真是玄之又玄。

事隔多年,方才聽懂過來。

我常想,讓我成為戲劇治療師的,其實是這些年裡,戲劇帶給我的療癒本身吧?

那個相信,並不是外在的相信,而是切身活過來的經驗吧?

2009年7月18日

Mittens

在Group supervision裡有人問,如果要代表在做治療時的你,你會用什麼象徵?

不知道怎的,卡通電影 “Bolt”(港譯:超級零零狗)裏,那隻叫Mittens的貓立刻就浮現我眼前。

Mittens是Bolt的guide。而在治療師代表的那麼多角色中,我老是最喜歡做guide(伴遊)。

電影是關於Bolt從false self 中醒過來,發現自己並沒有什麼神奇力量,在重新接受真正的自己時,有很多掙扎與痛苦;在學習面對自己時,他對重要他者的關係亦失了信心。
而Mittens,就是在一路上陪著他的那隻貓。

Mittens 並不是天生的助人者,她並沒有很願意幫助Bolt。Mittens簡直就是何必偏偏選中我地被拖著去陪伴Bolt的。Mittens帶著自己的創傷,與僅僅比Bolt多一點點的街頭智慧,帶著Bolt過五關斬六將。而她自己也在Bolt身上找到信念與勇氣,並重新相信愛。

心想自己認真無聊,那一個治療師不是會想到這種原型的?
但原來,每人心中的象徵真是可以那麼多元化:
有人覺得自己是不斷聆聽的垃圾桶、
有人覺得自己是絶不動搖的大樹、
有人覺得自己是一同受苦與學習的潛水教練。

真是自慚形穢,大家都那麼偉大,而我只是那隻古靈精怪自以為是的懶骨頭–Mittens。

我向來不偉大,常常覺得只是那麼巧你到了我面前來,我們大概有些緣份,能幫上忙的便幫一下。跟Mittens一樣,我只是帶著自己的創傷,與僅僅比他們多一點點的街頭智慧去行那條路而己。我完全可以看見自己如 Mittens教bolt裝可愛般,教我的個案去使壞。

2009年7月17日

如果說戲劇是我向外的動修。
文字定然便是我向內的靜修。

戲劇幫助我與外界保持接軌。
文字幫助我與內在深入溝通。

像樹。

戲劇是我的枝幹樹葉。
文字與故事是我的根。

我往內找,才能站得穩。
我往外伸,才能找養份。

像屋。

戲劇是外牆。
文字與故事是根基。

謝謝蘇蘇幫忙建這間屋。
謝謝徐徐幫忙裝飾。

我來好好拿動修來靜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