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3年12月11日

<小兔子的毛毯>--戲劇治療中的表演

漆黑的舞台上,一盞昏暗的燈光打在少女扮演的小兔子身上:

小兔子拿著牠最心愛、最珍貴的一條毛毯,到森林遊玩。
路上,卻遇上怪獸。怪獸伸出魔爪,把小兔子的毛毯搶走。

小兔子驚恐萬分又徬徨無助,嚇得六神無主,只懂坐在樹底上哭泣。
忽然,小兔子像想通了什麼。
她抺乾眼淚,用她很細小很細小的力氣,支撐起自己。
用憤怒作燃料,用公義作盾牌,大步向怪獸前進。
牠要搶回毛毯!
怪獸很大,兔子很小,強弱懸殊。
但兔子不害怕,牠伸出小手,勢要搶回珍貴的毛毯。
一次,搶不回。
再搶,搶不回。
牠再深呼吸,帶著氣魄和決心,破釜沈舟,大力一搶,珍貴的毛毯回到牠手上。
她快速跑回家裡去。
她拿回來了。

燈滅。

觀眾由屏息靜氣到喘一大口氣。掌聲如雷。

每個觀眾都會根據自己的個人經驗,看到跟自己有關的故事。
好的故事都如此,簡單,卻又像一個框架,讓每個人都可以把自己的難題裝進去。各取所需。

我們心疼小兔子之時,也疼惜著內在脆弱的自已,並為自已的軟弱加油。
這不是一個虛構故事,是一個少女的真實故事,以童話來包裝的治療性演出。

在戲劇治療中的戲劇,絶大部份戲劇是即興創作。有如此安排是因為對於完全沒有演出經驗的人來說,進入故事與角色,讀台詞和劇本,其實相對而言有一定的難度。但是有些時候,當個案準備好了,適當地運用簡單的表演因素,卻有可能令治療進入另一個層次。

戲劇治療師,多數舞台出身,曾受惠於舞台的神奇魔力,總會對表演有所著迷。

戲劇治駕師先驅伊姆娜(Renee Emunah)發展出自剖演出(Self-Revelatory Performance)。演出內容取自在心理治療中正在處理的問題,並把它放在一個戲劇演出中,進行更深層的探索。

在創作的過程中,主角會在如何表達這個問題中,不斷面臨抉擇。「強調美學的過程有助於加強療效:創作的過程需要透過發現及找尋內在資源,為感受、溝通的細微差異與複雜性,以及澄清問題找出表達的手法。」伊姆娜說,當主角如此創作時,問題會被外化。本來,被問題壓得透不過氣來的他,終於可以嘗到自我控制感。他自己也可以用另外一隻眼睛,一隻更有距離的眼睛,重新審視自已的狀況,從而得到啟發。

從創作及排演中,演出者還可能得到一些宣洩,被看見和認同的過程,不但能令主角得到支持,很多人在這個過程中,有被原諒和被接受的感覺,扛了很久的心理包袱慢慢放下。

<小兔子的毛毯>是一個曾被強暴的少女的故事。
短短的一個排演,用了她很多力氣;向觀眾訴說這個故事,用了她很多勇氣。
但當觀眾握著她的手,說被她真誠的演繹感動時,她真正在現實生活中,取回了那張,珍貴的毛毯。

2013年12月3日

不明白就算了

常常發生的是,
我的服務使用者、個案、病人、參加者,很喜歡我的工作坊或小組。
我幾乎總是能跟他們建立到一定程度的信任與關係。

但是,邀請我的機構、社工、行政人員、工作人員,
卻總是有一點半點,有時甚至是更多的,不滿意。

這是成功還是失敗,我很納悶。

怪可能要怪我讀的學校,整個訓練過程都只有教我如何跟個案建立互信,卻沒有教我如何討好請我的人。啊,不是討好。是好好用他們的語言跟他們溝通。也有可能有教,我沒有興趣,沒有聽進去。
以至這一年來,當我跟新的、不明白戲劇治療的人合作時,處處碰壁。

每一次我都以為,啊,我學懂了,下次要跟機構說清楚,卻每每是新的機構還能有新的花款嚇我一跳,教我大開眼界。

我想,我做團體治療的方式,跟一般沒有接觸過戲劇治療的社工們的思維、習慣都太不一樣了。以至他們覺得無所適從,不知如何擺放自已。看不明我的脈絡不要緊,對我的不信任,對不確定的不安,以至要我跟他們一貫的方式做是令我最生氣的。
要是用你們的方式,為什麼要請我去呢?!!!
你們自已做就可以了呀!

我愈發明白為什麼有前輩都不要跟新的機構合作了。
有好多年,我穩定跟一些機構合作,人很穩定,工作表現也較佳。
這一年,幾次新嘗試都令我很氣餒和疲倦。
也有明明跟個案建立了好好的關係,但受不了那機構,轉身就走了。

我不敢說我不會再跟新的機構合作,但是我想,
如果邀請我的人沒有上過我的工作坊,對我的工作理念完全沒有認識,
我應該勸他們先上了我的工作坊,再考慮是否要我的戲劇治療服務好了。

畢竟,人生的時間這麼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