漆黑的舞台上,一盞昏暗的燈光打在少女扮演的小兔子身上:
小兔子拿著牠最心愛、最珍貴的一條毛毯,到森林遊玩。
路上,卻遇上怪獸。怪獸伸出魔爪,把小兔子的毛毯搶走。
小兔子驚恐萬分又徬徨無助,嚇得六神無主,只懂坐在樹底上哭泣。
忽然,小兔子像想通了什麼。
她抺乾眼淚,用她很細小很細小的力氣,支撐起自己。
用憤怒作燃料,用公義作盾牌,大步向怪獸前進。
牠要搶回毛毯!
怪獸很大,兔子很小,強弱懸殊。
但兔子不害怕,牠伸出小手,勢要搶回珍貴的毛毯。
一次,搶不回。
再搶,搶不回。
牠再深呼吸,帶著氣魄和決心,破釜沈舟,大力一搶,珍貴的毛毯回到牠手上。
她快速跑回家裡去。
她拿回來了。
燈滅。
觀眾由屏息靜氣到喘一大口氣。掌聲如雷。
每個觀眾都會根據自己的個人經驗,看到跟自己有關的故事。
好的故事都如此,簡單,卻又像一個框架,讓每個人都可以把自己的難題裝進去。各取所需。
我們心疼小兔子之時,也疼惜著內在脆弱的自已,並為自已的軟弱加油。
這不是一個虛構故事,是一個少女的真實故事,以童話來包裝的治療性演出。
在戲劇治療中的戲劇,絶大部份戲劇是即興創作。有如此安排是因為對於完全沒有演出經驗的人來說,進入故事與角色,讀台詞和劇本,其實相對而言有一定的難度。但是有些時候,當個案準備好了,適當地運用簡單的表演因素,卻有可能令治療進入另一個層次。
戲劇治療師,多數舞台出身,曾受惠於舞台的神奇魔力,總會對表演有所著迷。
戲劇治駕師先驅伊姆娜(Renee Emunah)發展出自剖演出(Self-Revelatory Performance)。演出內容取自在心理治療中正在處理的問題,並把它放在一個戲劇演出中,進行更深層的探索。
在創作的過程中,主角會在如何表達這個問題中,不斷面臨抉擇。「強調美學的過程有助於加強療效:創作的過程需要透過發現及找尋內在資源,為感受、溝通的細微差異與複雜性,以及澄清問題找出表達的手法。」伊姆娜說,當主角如此創作時,問題會被外化。本來,被問題壓得透不過氣來的他,終於可以嘗到自我控制感。他自己也可以用另外一隻眼睛,一隻更有距離的眼睛,重新審視自已的狀況,從而得到啟發。
從創作及排演中,演出者還可能得到一些宣洩,被看見和認同的過程,不但能令主角得到支持,很多人在這個過程中,有被原諒和被接受的感覺,扛了很久的心理包袱慢慢放下。
<小兔子的毛毯>是一個曾被強暴的少女的故事。
短短的一個排演,用了她很多力氣;向觀眾訴說這個故事,用了她很多勇氣。
但當觀眾握著她的手,說被她真誠的演繹感動時,她真正在現實生活中,取回了那張,珍貴的毛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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